從實習醫師到外科住院醫師,應該很多人都有參與移植手術的經驗。我記得自己第一次被叫進去的時候,其實只是要幫忙關捐贈者的傷口;雖然是很基礎的縫合,但是空氣中的誦經聲跟針線穿過時已經失去溫度的身體,肋骨下原本跳動的起伏的心肺如今空無一物,對第一次站在這種手術台上的人來說,應該很少人不被這樣的畫面給震動。
因為會成為最後一個離開開刀房的醫生,結束後很重要的一件事情,就是要代表全體開刀房人員對往生的器官捐贈者念一段感謝詞,並且將他送出開刀房。雖然只有短短的幾句話並且帶著大家鞠躬致意,但說真的,當時的心情比起當初謝謝大體老師的時候,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的。在送出開刀房已前,我們無論是再移除管路,撕下膠帶導級,甚至是移床、推床過彎的時候,都將捐贈者是為一個仍然有生命的個體,向他說話,告訴他我們要做的事情,我們要回家了。我所在的醫院向來都是以效率跟速度聞名,但在這件事情上,所有的人都發自本性的慢下步調來,用最尊重捐贈者的方式送他最後一程。
因此我對於立法院某蘇先生(拜託不要告訴我他是醫生,這樣以後人家叫我醫生我會以為別人在罵我髒話)提到強摘器官的說法,完完全全不能接受。一篇國際期刊認可的論文,經歷過家屬同意後與臨床腦死判定的標準流程,為了提高移植存活率的藥物使用....如果我們醫生真的是在強摘器官,我們術前還需要這麼多道程序幹嘛,我們在術後還要替捐贈者做這麼多事情嗎?